-提灯白兔-

#盾冬#梗来自微博上那个“本命在雨夜湿淋淋的出现在你的门口”

稀里哗啦的大雨砸在街头，迅速占领公寓楼的每一扇窗户。夜有点深，当大部分人都睡去，史蒂夫罗杰斯先生由于思考的过于入神，并没有听见自己可怜的厨房已经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澡。

咖啡不够热，没关系，这种功能性饮品实际上对美国队长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他补好了被机枪打烂的墙，更换了家门的锁。总之，做了一个普通住户应该对自己的住所负责的一切任务。

所以即使现在是午夜一点，他也不能够对大雨中清晰的敲门声视若无睹。

嘿，这是一个周末，他只是想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回到住的地方安静的当一个晚上的普通人。但是等等，谁会在午夜一点敲响美国队长的门？我是说，通常这个时间可能出现的所有人物，不都该破门而入或者破窗而入什么的吗？当然不，因为接下来我们要讲一个十分老套的故事。

敲门声只在他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响起过，起身之后门口的人仿佛知道有人来开门，没有做出任何催促的动作或声音。

……通常，这预示着门口的人，来者不善。

入室抢劫？

罗杰斯先生快放弃你无聊的幻想赶快开门好吗，我向你的厨房保证你不会后悔。

01

史蒂夫放下手里薄薄的文件夹走向门口，途中看了一眼老实挂在墙上的盾牌，没有伸手去拿它。门把手氲上了水汽，凉而湿滑。

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压低了帽檐，双手插在深蓝夹克衫的口袋里。络腮胡，也许跟他有得一比的魁梧。

“先生？”

对方不出声，也不抬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史蒂夫几乎在瞬间发现了他左手的钢铁纹路。于是他从震惊，转为狂喜，然后一切复杂的，简单的情绪全部都冒了出来。“巴基？！”面前的男人抬起头，一双灰绿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我…可以进来躲场雨吗？”

脸上还有水渍，他在雨里走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并不感到累，但很茫然，左手因为淋雨的缘故变得越发的冷。于是想起了那个男人，他的前任务目标。

根据博物馆的内容，这个男人叫史蒂夫罗杰斯，受人爱戴的伟大的美国队长。男人叫他“巴基”，说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所以博物馆里除了美国队长，还有他最好的朋友“巴基巴恩斯中士”，牺牲于七十年前。

他去过多次博物馆，不可否认“巴基巴恩斯中士”跟他长的一模一样，但那名中士已经牺牲了，不是吗？他只是冬日战士。尽管没人能证明他在成为冬日战士之前是谁，就像没人能证明巴基巴恩斯一定就是他一样。

除了…每一次都信誓旦旦叫他巴基的史蒂夫罗杰斯。

雨太大了…那个男人的窗还亮着。

史蒂夫迫不及待的拥抱了他，紧紧的拥抱，这仿佛是在做梦。他日夜牵挂，花尽心思，四处寻找，而这个人主动敲响了他的门。上帝啊，如果这是个玩笑，你介意开的长一些吗？

金发大胸的男人身上出奇的暖和，冬日战士从浑身僵硬到差一点没忍住伸出手回应他的拥抱。

趋向光和暖，那是人类本能。

史蒂夫想问很多，想问那天以后他去了哪里，是否逃离了九头蛇的控制。还有…这是否意味着巴基已经想起了他。但最终没能问出口，他选择相信巴基并多给他一些时间，他的中士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或者，如果这只是一个梦或者像旺达那样的幻觉，那么在这个周末的夜晚，也要准许美国队长稍微贪睡一些。

史蒂夫把他带进房间，取了自己的衣服和毛巾让他进去洗个澡。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他起身去厨房打算给巴基热一杯牛奶，然后发现了已经被雨水彻底洗刷过的厨房灶台。

当他带着混乱的思绪清理干净开始从冰箱取出牛奶的时候，巴基已经洗完澡走了出来。他穿着史蒂夫的衣服，脖子上挂着毛巾擦头发。

巴基站在厨房门外迟疑了一会儿，微微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直到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我在这儿，巴基。”

慢慢的挪到厨房门口，看着史蒂夫忙碌的背影，冬日战士露出了自己没能察觉的神情。眉头向上皱起，咬了咬嘴唇“我真的，是你所说的巴基巴恩斯吗？”闻言史蒂夫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他灰绿色的眼眸，“是的巴基，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吗，我们是朋友。”他努力让自己在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可以不那么颤抖，如果巴基连他都曾经忘记，怎么会想起他们曾经相爱，是一对最好的…伴侣。

所以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在深夜痛哭，喝了无数的酒也没能醉倒。就像普通人不会想知道，保持清醒，也会是一种折磨。

“我去过史密森尼博物馆。”巴基垂下眼眸，他灰绿色的眼睛陷入了迷茫的黯沉里。史蒂夫放弃了理智，走上前再次紧紧的拥抱住他，将他的额头贴近自己的肩膀，努力用这种方式安慰他的巴基。

和安慰他自己。

“巴基，我真高兴你能来找我。”

“雨太大了…我无处可去。”

那天的战役过后，史蒂夫从病房里醒来，猎鹰告诉他没人知道是谁救了他。他在心里浅浅的为那双眼睛印了一个吻，坠落前他在那片灰绿色的云层里看到了迷茫，和无助，然后，冬日战士救了他。

这成为日后他再度义无反顾前进的动力。他守护世界和平，因为这是美国队长的职责和信仰。

而找回巴基，找回他失散七十年的战友、挚亲…和爱人，是史蒂夫罗杰斯的归宿。

后来他带领着复仇者小队清扫一个又一个九头蛇据点，每一次都期待着能够找到关于巴基的蛛丝马迹，想知道他此刻会去往哪里，是否安好。而冬日战士就像是一个幻影，再也没有出现。

这个幻影出现在深夜的雨帘里，不再反抗的被他圈在怀里，像一个诡异的玩笑。更像落下幕布后还响起的歌声，小女孩点燃的最后一支火柴。一丝一缕都勾起他无尽的期待和绝望，下一秒他会和七十年前布鲁克林的白雪一起化在自己怀里，从此再无踪迹。

但他鲜活而温热，他的眼睛映出光芒，每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到毛巾里，他像一个已经发生的奇迹一样真实。

“巴基，别再离开了好吗？”

怀里的身体没有发出声音，有两只手臂环住了史蒂夫的背。

微波炉发出一声“叮”，试图打断这个拥抱，但是徒劳的，这是一个紧到连命运都无法再次插足的拥抱。

02

雨始终没有停，像是打算贯穿整个美国的夜晚。巴基坐在史蒂夫的床上，占据了全部的地方，这是一张单人床。就在刚才那个拥抱里，冬日战士顺从了一个来自内心深处的命令。留在有史蒂夫罗杰斯的地方，这也许就是巴基巴恩斯中士拼尽全力想要告诉他的事情。

床头放着史蒂夫开门前看着的那份冬兵计划，巴基翻开薄薄的一页，那张冰封的脸仿佛带动了他已经溶于骨髓的绝望和恐惧，让他全身都开始发起冷来。

接近死亡的冰冷，遗忘一切的悲伤，身体和灵魂的疼痛感在翻开这一页的时候如潮水般涌来。

史蒂夫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巴基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墙边，手边扔着那几页可怕的记录，紧绷的肌肉说明他正在抵御某种痛苦。史蒂夫几乎是一瞬间把它们扔进床底，冲到床边半跪着把人圈进怀里。“都过去了，巴基，我在这儿。”

“看着我，我是史蒂夫，我在这儿，巴基，看着我。”扶着巴基的脸颊让他能够抬起头看到自己。流浪多日已经长起了络腮胡的男人，脆弱得像被遗弃和虐待的兽，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史蒂夫终于忍不住吻了他，从额头，到眼睛，小声的说着“别怕，你到家了，巴基，我在这儿，我爱你。”

“Love……？”巴基因为他超出常理的对白有了一点反应。

“是的巴基，我爱你，曾经我们很相爱，但我把你弄丢了。”“每一次想起你掉下火车的画面，我都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那一刻竟然没能拉住你。”史蒂夫罗杰斯最终放弃了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和表情，再也无法忍受思念在胸腔里沸腾，一寸一寸的把巴基锁进怀里，像母亲抚慰婴儿的姿势，一遍一遍抚摸着他的背脊，试着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平静。

巴基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史蒂夫金色的短发根部和脖颈贴在他的脸颊和胡子上，他呼出的气息全部都氤氲在耳后那一小块皮肤上。这个似曾相识的姿势，他的身体先他一步回忆起下一步的动作。

他轻轻的吻上了那一小块皮肤，薄薄的唇瓣贴在那里，全世界终于平静。史蒂夫惊喜的回过神，“巴基！？”

“不、我只是……”他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是突然想这么做？不，这是一个曾经做过无数遍的动作，所以身体记住了那个角度和方向。也许，只是另一个来自巴基巴恩斯中士的指示。

他确认了，他是巴基巴恩斯，曾经和这个叫史蒂夫罗杰斯的人相爱。否则，什么样的朋友会拥有这个位置的亲密记忆，深刻到时隔岁月和冰封都没能洗去这一吻的冲动。

当这具身体习惯于杀戮，这只手臂习惯于冰冷的枪械，他的嘴唇还可以吻上一段柔软的皮肤，他的双手还可以触碰到温暖的真实。他开始说服不了自己，如果没有爱过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不想离开这张狭小的单人床。

“我想我应该，也爱过你的。”

噢，放弃在巴基面前当一个道德标杆吧史蒂夫，你所有体面的，不体面的摸样他全都见过。他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当他五岁起认识他的巴基，九十年过去，没有比现在更有让他想在对方面前哭一场的冲动，

他就像回到了布鲁克林那个瘦弱的男孩，被人胖揍一顿，不肯服输。亲爱的巴恩斯中士像一只英勇的雄鹿，拯救了他不堪一击的生命。

比从前每一刻更爱你的，是现在，和未来。

03

床太小，分离太苦，他们没有足够的空隙和情绪来保持距离。很久没有安稳睡眠的冬日战士，在美国队长狭小的单人床和美国队长本人温暖的拥抱里，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中是一座他曾经去过的城市。四处是被模糊的路牌和人脸，他扛着一把斯普林菲尔德M1903[1]躲进工厂楼道，等待任务目标的出现。一个个他暗杀过的人脸从狙击镜中划过，他知道那都不是他这次的目标。

金色头发的瘦弱男人从小巷中走出来，带着沮丧的神情扔掉手里的纸片，顺势抬起手整理刘海。这就是他的目标。于是像往常一样，训练有素的冬日战士等待足够的视野准备一击毙命。

穿着旧日军装的男人走到了瘦弱男人的身边，他歪戴着那顶大大的军帽，伸长手臂揽住身边的人，大喇喇的笑着。冬日战士看着自己的子弹冲出枪管，直朝着金发男人飞去。那身绿色军装仿佛早就知道，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挡在了金发男人的面前，那个金发男人太瘦弱了，绿色军装可以把他全部遮挡在背后。子弹在他胸口扎出一蓬血花，而那笑在狙击镜里烙出一个无法磨灭的裂痕。

“Bucky！NO！”

NONONO，那是史蒂夫！

不……怎么会这样！我竟然想要杀他？那个穿军装的人是谁？

他重新在狙击镜里看到瘦弱的史蒂夫愤怒的脸，看见他突然变得高大强壮，他朝着自己藏身的地方飞快的奔跑。紧握的枪在他的目光里粉碎，身后的墙面也瞬间的崩塌，强大的冲击把他像掉落的砖石一样甩出楼外。

坠落，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甚至还能听见携着雪珠的冷风在耳廓擦过的呼啸。

“史蒂夫！”

他惊醒了，冷汗浸透了身上的T恤，史蒂夫关切的脸就在眼前，和梦里那个愤怒的男人重叠。“史蒂夫，你会原谅我吗。”

“巴基，怎么了？你做错什么了吗？”史蒂夫圈住他的肩膀，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巴基，冷汗沾湿了他的手掌。

“我杀了……”他在梦里杀了那个穿着旧军装的人，但他是谁？他在史蒂夫身边，史蒂夫因为他的死而愤怒。那身军装，那个笑容。

那是……他瞪大了眼睛“我……”

史蒂夫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巴基紧锁着眉头，那个穿着军装的人，他开枪射杀史蒂夫却挡在他身前的人，是他自己。

是那份冬兵计划右下角夹着的小照片，那是从前的他。

史蒂夫，如果我杀了自己，你会原谅我吗？

这这场大雨一直从深夜下到早晨，史蒂夫在他的单人床上拥抱着他的中士整夜无眠。他在害怕，害怕一闭眼，又睡了七十年，巴基又一次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什么也做不了。

是个梦也好，这一夜都可以看到巴基鲜活的生命平静的躺在自己身边。不再是小照片上偶尔被悲伤模糊的笑容[2]，不再是博物馆里荧幕上、玻璃上记录的生平，最好的朋友和战友怎么足够形容他们曾经相爱的时光。

当阳光越过地平线，唤醒在雨中沉睡一夜的美国。

史蒂夫幸运的发现，他的奇迹安然的睡在他的小床的另一半，背贴着墙，右手紧紧的抓着被子。仍旧是皱着眉头，也许又梦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叹息一声，把被子从那只手里抽出来，然后温柔的握住了他离散近一个世纪的爱人。

战争和时间最终没能带走这份爱，那么这一次，命运也不能。

他们会有足够长的时间去覆盖那些冰冷刺骨的过去，像大雨冲刷过后的城市，等到阳光再一次洒落大地，会带来最灿烂的彩虹。

[1]二战中美国大兵最喜欢的狙击枪。这里设定是巴基曾经射杀准备偷袭Cap的敌人时用的那把（楼主军械盲……如果不是这把请无视我……）

[2]被悲伤模糊的笑容→https://sumu-930.lofter.com/post/3fcace_7478ac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