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白兔-

1943

“看，我说过他们都是傻瓜。”

BuckyBarnes趁着酒馆里还热络的气氛连喝了几杯，以免被人看出来他满怀心事。直到看见他的好友穿过人群坐回他身边。

Steve认真的看着Bucky的侧脸，碎散一侧的短发遮住了他的眼神。Bucky脸部的线条，从鼻梁到嘴唇，是一道优美的山脊，会让人忍不住用目光专注的欣赏和描摹。

从他们五岁相识之后的时光里，James·Barnes救过他无数次，在他无数次被揍的爬不起来的时候。现如今他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人的精神领袖，像他无数次期盼的那样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去战斗。

“那么你呢，准备好跟着美国队长出生入死了吗？”

他期待这一刻已经很多年，也时刻都准备好，用自己的力量和他一起战斗，不再是被拯救和保护的那个。

卷了一口烈酒以压制这种难以名状的情绪，Bucky感受到自己胸口涌动的期待和热血就像藏着一座临近喷发的活火山。这是命运的请柬，命运指派了SteveRogers当他的代言人，令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咽下喉咙里的烈酒：“当然，那个打架不要命的布鲁克林小个子，我可得跟着他。”顺便揶揄了他们身后贴着那张讽刺又搞笑的“美国队长”的演出海报。“所以你得穿着那身衣服是吗？”

“你知道吗，我开始喜欢这身衣服了。”正义的化身美国队长如是说。

 

Peggy像一道深红色的休止符，她裙摆拂过之处所有人停下歌声和笑闹。

男士们的惊叹和女士们嫉妒的目光并不能阻挡她的鞋跟，红丝绒的长裙有如一张大幕，拉开她高贵优雅的开场。

明知道她美丽并蕴藏着玫瑰刺的眼神里只看向了Steve一个人，Bucky忍不住搭茬，像是从前Steve在不受姑娘青睐时自己总是出手为他的好友解围一样。

看得出她精心整理过那头金色的波浪卷发，比Steve还要深的金色，没有男人能阻挡她拍岸的潮水，同时也没有人敢挑战深海的涌动。那是致命的吸引和需要勇气的驾驭。Barnes先生展现了他异于常人的挑战力，只是他当时并不想承认这是为了Steve还是为了他自己。

欧洲大陆已经入了秋，在街上游荡的夜风吹散了一些酒气。

Bucky两手插在兜里，沉默的走在因为战争而过早寂静的街道。身后跟着同样沉默的Steve。

从未料到有朝一日他瘦弱的小个子朋友SteveRogers可以穿着大号军官制服，系起笔挺的领带，成为所有人的精神领袖，笑着说你们准备好要跟着我上战场了吗。

“说真的，你比今晚所有人都要英俊。”“包括我。”走在回营地的路上，Bucky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踢踏着鞋子。

Steve揽住他的肩膀：“不，Bucky，在我看来你永远是最英俊的。”“Carter小姐可没有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不留神嘀咕出了心里话的Bucky闭上嘴大步向前走去，想把突如其来的尴尬留给远处只能看见轮廓的黑色山脉。

回到他和Steve两个人的临时宿舍门口，虽然不明白后勤那个冷艳高贵的金发妞这么分配的用意何在，不过一开始他还是高兴的，比起原来满身臭汗也不去洗澡的战友们，Steve的生活习惯一贯是很不错的。而且他们两个的生活里都很的习惯彼此的存在。

抛开乱七八糟的杂念，Bucky伸手去掏裤兜里的钥匙，手指却摸了两次空。Steve叹息着越过他的腰侧伸进他另一只口袋掏出钥匙开门让他们两个进去。

被触碰的感觉从脊柱到腰际，像被烙过一样让他坐立难安。那声叹息溜进了他的衣领里，顺着肋骨一路溜进心里面。他自暴自弃的想Steve现在四倍的听力一定听到了这如擂鼓砰砰的心跳声。Steve确实听见了，不过是他自己的心跳。Bucky的侧脸经过他面前回到他自己床上时，Steve的视线一路跟随过去，那双写满惶惑不安的灰绿色的眼睛在暗夜里格外的漂亮，像只稍显落魄却仍然骄傲的猫。

 “Bucky，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说老实话我等着一刻已经很久，我不能总是做被你保护的那个。但我是你的Steve，永远，我保证。”谁都没有去按开关，房间里一片黑暗，Steve主动试图打破这种尴尬。Bucky不甘心的说道“不，我没有在担心什么。”“好好当你的超级英雄，战争结束后娶一个好女人，我会祝福你的。”一边强迫自己躺倒在床上，死死地闭着眼睛装作不在意。

Steve站在原地仿佛被他的话所震惊，Bucky颇为忐忑的想自己是否语气过重了。但如果此时他转头看向Steve的话，一定会发现他的好友碧蓝的眼珠就快被强烈的占有欲染成一片赤红的硝烟战壕。

在这个晚上的前半段，Steve一直没有想好，这种狂躁的、急切却不得要领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最后在Bucky大步向前的背影里找到了自己的答案。现在他发现这个房间里也许不止他一个人深陷在这种狂躁之中还努力地伪装平静。

四倍的能力里难道不包括敏锐的感知力吗，Steve一边嘲弄自己，一边走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死的Bucky。

听到Steve脱下那件一丝不苟的常服外套随手丢在椅背上，稳健的脚步声渐渐靠近，Bucky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Steve在他床边坐下，他僵硬得差一点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天知道明明对方是一个跟他认识了二十年，同床共枕过无数次的人。

哦不，这副身体他也刚刚才认识了没多久，至少没睡过。

等等，Barnes中士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Steve坐下以后一直没有说话，当他放松下来以为Steve会说一些不满甚至是指责，说实在的如果是指责也许他还会好受一些，今天晚上自己确实过于反常，反常到他自己都觉得不满。Bucky偷偷睁开眼睛看到Steve魁梧的背部线条，那个弱鸡一样的Steve真的不复存在了。

Steve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话题：“战争结束后，你想做些什么？”，Bucky愣了一下，随即说：“我…没想好，也许跟其他人一样吧。”

 “其他人什么样？”

 “找个女人结婚，你知道，生个孩子之类，从此走上一个长出啤酒肚的中年男士的生涯。”Bucky说着把自己逗笑了：“不过我想以我的类型，不太容易找到结婚对象吧。”

 “怎么会，你一直很得女孩子们的青睐。”

 “Steve，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你从前总是得不到女孩子的心。”慢慢放松下来的Bucky换了个姿势，双手枕在脑袋下面，Steve看不到他的嘴角勾起了美好又苦涩的弧度。“你不懂她们。女孩子们也许喜欢和我这样的人跳舞，但她们会找个像你这样的人结婚。”

 “我不是得不到女孩子的心吗？”Steve轻轻的笑出声，Bucky感觉到他胸腔由此产生的震动，像猫爪子游走在心口，挠得他痒痒的。“没人会拒绝强壮、伟岸的美国队长，姑娘们抵抗不了你浑身上下写满的责任感和安全感，她们会爱你的，相信我。”

Steve转身看他，碧蓝的眼睛里盛满了星辰海洋，他想说，她们爱的只是美国队长而已，嘴里却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声：“那你呢？”

“什么？”

“你会愿意和我这样的人结婚吗？”

 

Bucky努力地试图移开视线，不再一步步陷入Steve暗藏汹涌的目光。他的脑海被这一隅的宇宙填得满满的，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只想放纵自己徜徉在这片星空里,让鼓噪了一个晚上的心绪安宁下来。

整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过去之后，Bucky低垂眼睑，小声说：“会的。我愿意。”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灰绿的光芒，嘟囔着：“但我又不是姑娘…”

Steve蓦地翻身单膝跪在床沿，双手撑在Bucky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Steve？”Bucky吓了一跳，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跟着Steve的动作“啪”的一声彻底绷断了。

Steve在慢慢地靠近他，那双薄唇离他的脸只有两公分的时候，对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鼻尖，Bucky觉得自己脸现在一定快要烧起来了，Steve却迟迟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觉得自己脖子以上的部分烧的要沸腾的Barnes中士愤怒了，主动凑了上去。短短的两公分引线迅速燃烧引爆了一场漫长的攻坚。Bucky的吻技显然比Steve要好得多，却仍然占不到上风。Steve爬上了床，整个人覆在Bucky上方，固定了一个晚上的刘海散乱下来降落在Bucky的额头上，和他的头发交错在了一起。

唇齿在人类在成长过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因为当我们小时候，认知事物的第一步就是咬上一口，无论是玩具或是家里狗狗的耳朵都不能幸免。

Bucky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爬行时期，咬住了就不肯松嘴，但是不会有人来教育他脏或者这是不好的行为，Steve是最好的，当然是，而且…Steve也正咬着他呢。

理智归位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床上抱紧了彼此。Bucky埋在Steve的颈窝里闷闷的笑，Steve用那一块皮肤感知他笑起来的样子。他看过无数遍了，仍旧看不够。

“说真的，Steve…你刚才算是在求婚吗。”Bucky盯着他锁骨到胸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的地方，有一丝蠢蠢欲动。

Steve苦着脸回答道：“如果我说是，你可能到明天早上都不会原谅我。”

“嘿，我说怎么会有人跳过所有步骤直接求婚？Rogers先生真是草率得让人同情。”习惯性揶揄他的Bucky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的答案，今天晚上他们两个都没有足够的时候整理情绪。

“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Bucky，二十年最亲密的朋友，了解彼此，懂得彼此。”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不用像刚认识一个姑娘那样试探和猜测，在充满疑惑和不确定中维持着关系。我可以坦诚的面对你，我们见过对方所有体面与不体面的样子。从第一天认识你，经过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是彼此一部分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这一点甚至不需要花费时间去讨论。Bucky，今天晚上我想是我过于越界了，可我无法抑制这种感情上的欲望。我要拥有你，陪伴你，不只是作为朋友。即便当我一无所有之时，我也确信你会在我身边。如果上帝听得见，我发誓，你是我的灵魂最终的归属。”

听完他发自肺腑的长篇大论，Bucky是惊讶的，却也是释怀的，他终于想明白今天晚上自己如此反常的原因。那个瘦弱的，满身疾病的，他认为需要他的保护的Steve，以为他不再需要自己，他可以独自面对一切的苦难而不在需要Bucky一次次的搭救和守护。因为那个Steve并不存在。这个强壮的、伟大的，充满责任感的美国队长一直存在于Steve的内心，他的挚友从根本上就是一个强大而坚定，愿意担当一切的人。肉体的改变，没有撼动这份本质，SteveRogers成为了美国队长，但他还是BuckyBarnes的Steve，从未动摇。

Steve说的没错，他爱着他。

“听起来我们已经结婚二十年了。”终于把牛角尖钻透了的Bucky诚恳的做出了回应，放松身体坦荡的窝在了Steve的怀里，轻轻的把唇瓣贴上了方才觊觎又不敢妄动的那片区域，虔诚而庄重。

 

不远处传来一些巡逻的脚步声，在夜深人静的营地里显得尤为清晰。他们两个窝在同一张床上小声的说着话，没有再过多的谈论之前的议题。Steve说得对，这早就是不需要探讨的部分。结婚二十年的人不需要无谓的论证，他是他的，他也是他的。

“看上去我们可以把这两张床拼到一起了。”

Bucky现在非常感谢那位善解人意的女士把他们分在了同一个房间，Steve无比支持他的想法，说道：“你没有发现…两张床的距离，本来就比我们入住的时候近了很多吗。”

 

第一次Bucky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他们是两个刚刚重新认识彼此的人，谈论未来的一切，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本土甚至第二天就可以和Steve结婚。

Bucky想养一只憨厚的猎犬，长相老实但勇敢非凡，就像Steve那样的。Steve想在他的画室里挂满了Bucky的画像，Bucky嘲笑他就像个追星的高中男生，Steve说当然，你永远是我的超级偶像。

亲吻落在Bucky的手背上。他想，这远比神父宣读誓词之后的“我愿意”来得动人，如果他们真的可以结婚，只需要一个吻，就别无他求了。

 

夜愈发的静谧深沉，月光洒遍了遭受着战争袭卷的欧洲大陆，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为自由与和平而战的人们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和创造全新的生机。有一天，这里还会绿草如茵，蔷薇花开遍院墙，等到十月的微风吹落纯白花瓣，拂过爱人的脸颊。

星辉抖落在原野的那个夜晚，被时光埋葬的吉光片羽就将重获新生。

 

2016

Bucky醒来的时候Steve不在身边。阳光已经跃然窗前，美国进入全新的一天。今天的晨跑可能泡汤了，Bucky挠了挠脑袋，准备起来洗漱。他还略有一点不太习惯短发，不过那是Steve剪的。

掀开被子，身边的床单还有一丝余温。他思忖一会儿，慢慢地把右手放了上去，有时候贪恋一个人的温度更像是一种延续了很久很久的习惯。

而那只左手…该死的左手，Bucky甚至想过折断它。就算是独臂生活，也并不会很艰难。

事实上当他回到Steve所在的阵营——这个被称作复仇者联盟的地方，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但Steve阻止了他近乎自虐的行为，他愿意握着它、愿意抚摸它，甚至愿意亲吻它。

“Buck，慢慢来好吗？这是真实的你的一部分，现在、当下，不要过分的否定它，试着让它做正确的事。”某个下午，Steve拥抱着他，在耳边说下了这些。

不是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这会给Steve带来多大的麻烦。无论是不是被九头蛇控制和洗脑的前提下犯下的过错，些枉死和罪恶都真实的发生了，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很感激Steve从不试图为他开脱什么，他只是说，这些过错和代价，都必须要和自己一同承担。

他不知道自己和Steve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七十年前他没得选择，七十年后久别重逢。Steve从未改变，而他已经面目全非。

 

平底锅里爆开的橄榄油惊动了他的思绪。Bucky走出房门的时候，Steve已经购物回来，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宽阔的后背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Steve说早安，他没有理会，慢慢地走过去，把右手环在了Steve的腰上，隔着布料摸到他坚实的肌肉，甚至不由自主动了动手指吃了美国队长的豆腐。

Rogers先生也不理会他的骚扰，不动声色地腾出一只手，抓住Bucky的左手也放到自己腰上，金属的触感烙得他腰际一凉，但他很喜欢像这样。让Bucky把所有的重量都堆在他身上，而不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独自承受。

Bucky叹了口气，下巴压到了Steve的肩膀上，鼻腔里除了煎蛋的香气，还接收到了Steve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柠檬沐浴乳的味道。一度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嗅觉已经彻底报废了，直到真正回家的头一个夜里，Steve带着一身水汽停在他面前。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危险并未解除，但不妨碍冬日战士喜欢现在的生活。

 

Steve虽然没有真的在房间里挂很多他的画像，但从Barnes中士到摘下面具的冬日战士，他都画了下来。造化弄人，他终究没能回到布鲁克林好好地当一个画家，他古老的画本上最后几页已经全部变成了Bucky。Bucky为此开过他的玩笑，说：“Steve，你见过只画同一个人的画家吗？”

Steve竟然笑得有一点羞涩，煞有介事的回答道：“这取决于画家的生活中有多少值得下笔的事物。”

这位Rogers先生的生活里，只有你一个。

 

Steve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牛奶递给Bucky，看着他喝完。Bucky喝牛奶的习惯一直都没有改变，喝完之后嘴唇上会有一圈残留的奶渍。顺手关了火，Steve凑上去舔掉那一圈白色，再面不改色的退开。

Bucky愣了一秒，眼神像只被捏了尾巴的猫。Steve笑着把一个盘子递给他，拉着他去吃早餐。于是全程Bucky都很在意自己嘴角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上帝保佑，这真的是美国队长？Loki给他下了什么奇怪的法术吗？

吃完饭他主动收了盘子躲进厨房，Steve挑了挑眉毛跟在后面看他慢慢吞吞地洗盘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Bucky总是觉得自己不像当初的Barnes中士，只是他自己根本没有发现，那些小习惯，甚至害臊的样子都和曾经一模一样。

Steve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地从背后靠近他，伸出手臂把他环住。噢，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七十年前他能把Bucky几乎整个抱住，现在他的Bucky也变得强壮了，快要和他不相上下了。

默默被他抱着把盘子洗干净了的Bucky擦干手，转身反抱住Steve。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厨房里只有两个分不出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周末的夜晚降临的特别快。

Bucky侧躺在床上，一直盯着窗帘漏开的一道缝隙。光污染严重的城市已经很难看到当初在欧洲大陆时漫天闪耀的群星。身边的床垫凹陷下去，Steve从床的另一边坐下来。这个动作勾起了一些遥远而模糊的回忆。

“Steve。”

“嗯？”

Steve看见Bucky的笑容，那弧度勾起了他全部的心弦。那笑容的主人说：“我想起了你求婚的那天。”Steve愣了一下，也垂着头笑了。“我记得我们结婚九十年了。”Bucky轻声说。

“可是我还没给你戒指呢。”Steve牵起Bucky的手，在他的无名指根部印下一个吻，吻到那些细小的伤痕，只能让自己的嘴唇贴在上面，抚平心里的暗潮汹涌。

Bucky眨了眨眼睛，反拉回他的手，也在相同的位置留下如丝绒般轻柔的吻。“不需要戒指。”他坐起来，在只有一线光芒的房间里凝视Steve碧蓝的眼睛。像搁浅的鱼游回大海，深知自己每一次游动的痕迹都会被记住，这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Steve像白天一样，直接贴上他的唇瓣。等待着Bucky的回应，好在他没有等很久。Bucky直截了当地把他压在了枕头上。

擦枪走火之前，Bucky很有自制力地放开了Steve，然后由着他把自己抱进怀里。他只是突然想亲吻Steve，继续完成一个自认为有所亏欠的仪式。

Steve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们还说好要养一只狗。”Bucky视线里只剩下史蒂夫的脖子，闻言他埋在Steve颈窝里笑了笑。想起一个“好朋友”

他们一起晨跑的时候经常遇见的一只黄金猎犬，这种狗通常被用作工作犬种，但那是一只很友善的宠物犬。因为主人工作繁忙，它总是自己出来溜达一会儿然后乖乖回家。很多时候Bucky会放慢速度和这只金黄色的大狗一起跑上两圈。Steve跑在前面回头看的时候总能看到这条大狗伸着舌头，咧着一张傻呼呼的笑脸跟在Bucky身边。

Bucky说：“我们现在照顾不了它。”九头蛇虽然在洞察计划里元气大伤，这两年从他们的任务频率来看，那些黑暗的触角已经在重新生长、蠢蠢欲动了。

房间里沉默下来，Steve握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胸口，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愧疚的歉意。Bucky熟悉他这个举动，甚至不用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他又想起了那些沉重的黑色迷雾。

甚至如果这一切可以假设，Bucky很想假设在七十年前他们就如约在战争结束后回到布鲁克林。过上期盼已久的婚后生活。变成两个普普通通的美国公民，在新世纪到来的时候当两个固执的老人。会不会让一切变得美好。

但历史从不给人假设的安慰。

过去的无法重来，就像现在的亦无法动摇。我们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抓牢珍惜的事物，不再让时光的长河把那些珍贵的宝物再度席卷一空。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用巨大的代价向命运换取那一点惨烈的幸运。所以Steve再次用力地拥抱着Bucky，感受到Bucky用两只手臂给予的回应。

 

这个晚上就像从前无数个夜幕深沉的时刻没有什么两样。但床上相拥而眠的人并未发觉，在入夜最深的时候，窗外的灯光都已经全部熄灭。遥远的天际开始闪烁微弱的星光，微弱到难以察觉，却毫不胆怯地挂在深蓝的幕布上，对抗着城市中心还未停歇的一地灯火。在那些被错过的岁月里积蓄着的力量，等候重逢之后迸发出你从未认真仰望过的光芒。

这一天已经到来。心中广袤的大地再一次充满了生机，目之所及的枯朽正在褪色，白雪退却，巨石下纤弱的芽苗冲破最后的阻碍，等候天际的第一缕阳光散落大地。失散的爱人跨过河流，穿过雾气缭绕的森林，历尽苦难后回到相约之地，扣响久别重逢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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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是之前想写单元长篇的，然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就…（就是懒

补上第二部分当做短篇发了。

差一点就赶不上这周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