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入红尘,莫问因果。

同床/盾冬

*极短*

*生贺*


同居的第一天,他睡在临时搭起来的行军床上,侧着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正躺在他床上冬日战士。

 

半长的头发有一点散乱,眉头过于紧蹙。穿着质地绵软的居家衣物,那是他临时从柜子里找出来的,似乎是某样纪念品。质地柔软,展开后才发现胸口有个大大的盾,Bucky抿着嘴唇打量了许久,才终于慢慢吞吞往身上套。Steve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取了普通T恤。Bucky摇了摇头,穿着这面盾牌吃完了晚餐。

 

本以为是很平常的事,躺下去之后才意识到,根本不记得睡眠是什么感受。他在被子下面将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闭上眼睛。Steve做的已经足够多,没有必要再添困扰。

 

一道目光始终停留在脸上,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可以一直目不转睛的看到早晨。Bucky的手指甚至松动了一点,有了转身的念头。

 

所幸,很久之后,那种被凝视的感觉淡去了,Steve的呼吸平稳起来。他开始缓慢地侧过身体,黑暗里的身影在一次又一次的观察之后变得面目清晰。闭合的眼睛,浓长的睫毛。然后是鼻梁,嘴唇。他开始分不清这是清醒着,还是已经陷入了梦境。因为除开那具躯体之外的地方,皆是漆黑空荡。

 

两张床中间,一米隔开两段人生。

 

等到他终于再次闭上眼睛,那轮廓犹如雕刻在了瞳孔上。

 

房间里没有挂时钟,否则一定能听到秒针滴答滴答不停地走。因此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万籁俱寂,甚至静到连两个人的呼吸都不甚明显。

 

 

一声辗转。

“Bucky。”

 

那头几乎是瞬间就应了,没有张嘴,声带振动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像一支箭划破了黑漆漆的空气,最终抵达Steve的耳膜上,振动了他的心脏和灵魂。

“睡不着吗?”

 

Bucky的呼吸顿了顿,又发出一个音节用作回答。房间里又寂静下来。

 

Steve用目光描摹他的背影。

思绪在这个摸不着头脑的时刻打起了结。他不是医生,没法子治疗长达七十年的睡眠丢失,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马上又纠正了自己,不…当然是有比这更痛恨自己的时刻的。

 

所以现在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当然不仅仅是关于睡眠的,这是一个重要的开端。非常重要。

 

坦率的说他们距离“现实生活”也许相隔了至少三个银河系那么远,但没有关系,唯一的目的地就在一米之外,他也不用穿过密布的星群,躲避猝不及防的陨石,或是干脆迷失在某个无人探寻的黑洞里。

 

他要做的只是一抬腿,跨过一米的黑。

 


一侧的床垫陷下去,结实的手臂横跨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收拢进怀中。即便已经是体型差不多的两个人,另一方也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抵住了他的后背。紧密,坚实的拥抱。

冬日战士浑身的肌肉都瑟缩了起来。

不习惯。

不习惯温暖的皮肤,不习惯宽厚的胸膛,不习惯…有所期待。

 

“Bucky…”

低声的呼唤伴随平缓的心跳,对方的热度一点一滴的,从所有的感官渗透进四肢百骸。像甜润的春雨,浸润了干涸的裂谷。他像一块缩得干皱的海绵,极缓地舒展开来,露出本该柔软的躯体。

 

原来,某种重要的时刻是真的会忘却一切甚至是呼吸。

 

他纵容了那些渴望,转身面对他与世界唯一的连结。

他不记得失去过多少,可以确信的是,这个夜晚重拾的远不止安然的睡眠。

 

时间在无声流逝,不动声色地开始将夜晚抽丝一般的掠走。黎明前最晦暗的时刻,万物就像陷入了无穷的混沌,将一切包裹进去拆成细碎的沙砾。直到地平线跃起就别重逢的光芒,将支离破碎的世界重新融合起来。

 

Bucky的面目仍然清晰,侧脸起伏的线条化作黎明之前隐现的山脉。Steve亲吻他闭阖的双眼,耐心等待日光从那山中一跃而起,填满人世间的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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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命运予你垂怜,愿世界回以善意。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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